2014/01/13

随风一起漫游-24岁那年的春天

作者 Leon

和某某聊天,我忽然想起了24岁那年在8264上发的那篇很长很长的游记。转眼三年过去了,如今的我天天忙于工作,连周边的小景点都懒得去走走。那个时候渴望有个牛逼的单反,现在就放在身边却抽不出一点时间来出去采风。人在穷困的时候总是能琢磨出一些高尚的事情来,这便是我得出来的一个结论。

如今我将这篇游记拿到了这块真正属于自己的草地上。

写在前面

我常常幻想未来的景象,梦想自己可能会成为的角色,或许是诗人、预言者、画家等等。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存在的意义并不是为了写诗,预言或作画,任何人生存的意义都不应是这些。这些只是旁枝末节。对每个人而言,真正的职责只有一个:找到自我。无论他的归宿是诗人还是疯子,是先知还是罪犯——这些其实和他无关,毫不重要。他的职责只是找到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他人的命运——然后在心中坚守其一生,全心全意,永不停息。所有其它的路都是不完整的,是人的逃避方式,是对大众理想的懦弱回归,是随波逐流,是对内心的恐惧。

——赫尔曼·黑塞《德米安:埃米尔·辛克莱的彷徨少年时》

甚至连这次远行也不是目的,“自我”究竟是什么,我的未来是何样的年华,答案像214国道那样延伸在我的脚下,看不尽远方。我不是在旅行,我只想搞清楚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这个问题就像掉在嘴里的一根头发那样让人迫切得想吐出来。24岁这年我终于忍不住将手指头抠进嘴唇里去撕扯那根瘙痒我多年的头发。

前两天在深圳工作了两个月的那家公司把工资打到了卡上,于是我将淘宝上早已选好的户外装备付了款。毕业论文的进度仍然被专业老师不紧不慢地拖着,我却私下已经将论文的骨架写好。无论怎样,月底都是要到昆明去了,成都的阴冷我一天都不想再多去体验。

芳华,我们在春节前的半个月开始恋爱。时隔上一次被雨言无端结束的热恋已有半年多。仍然是异地恋,只不过这次距离更远了。我碰到的女子偏偏又都是经历坎坷,在遇到我的时候已经伤痕累累。人都是这样,总是很难吸取教训,明知道是赴汤蹈火,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像郝云的歌儿里唱的“只要撞不死我,我就要歌唱。”我知道我的心仍是火热的,我仍会不遗余力。他们说这个世界上唯有爱情和思想是不受禁锢的,那所谓的自由是不是我已经拥有了。亲爱,紧紧地握住这那团柔软吧,或许这将是最后一次的温热,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我永远无法预测。

在深圳一个多月的工作也让我对未来的生活模式感到些许迷茫。当然,我不是个坐吃山空的懒汉,虽然现在还没毕业,可我已没有再向家里索要生活费。自立对于我来说意义重大,仿佛某些人手中的把柄被我夺了过来,我可以更加放开手脚去活命。这么多年了,我已经明白再怎样的理想主义也首先要自立。而自立以后的事情,我想我们可以考虑一下活着的意义和价值了。

人世间的悲苦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众生,有时,连爱情也会无法拯救我的忧郁。那个老尼说,施主不妨将自己置身于自然,自然会稀释一切,解释一切。为什么她不让我皈依我佛呢。当时我并没有想一个出家人为什么会变身成为一个自然主义者,我只是觉得她那句话从此开始在我的脑中断断续续地回响。得病的时候我会变得非常悲观消极,看着周围奔波的人群,我甚至会出现自杀的念头。“自然会稀释一切”,真的吗,佛渡我吧,可芳华说你都不信佛,佛怎么会渡你。

2011年4月1日,成都——昆明,K165次列车

肖可说清明节应该可以赶上在昆明看樱花,于是我出发的日期就定在了清明节前。肖听说我要来的消息,喜出望外,她执意要我住到她家,正好清明节能陪我在昆明走走。这次行程其实并没有任何详细的计划,因为多次实践证明我即使在地图上周游中国几十遍,现实的一点点小问题就可以打断我的梦。

旅行日记

时间:3月25日   地点:学校   天气:阴

昨天一天的时间都在整理行囊,登山包买的是55L的,以为已经足够大了,没想一个睡袋就几乎占去了一半的空间。我尝试了很多种方法,还将顶包上的拴带稍做了改造,总算将帐篷防潮垫什么的都固定了上去。这几日频繁关注天气预报,昨晚缅甸的地震似乎和昆明的怪天气有些微妙的联系,今天忽然就降了十几度。恰赶上这个月份滇西北和藏北气温也是反复无常,晚上气温大多会在零下,因此保暖的衣物在物品列表中占了大头。合计来合计去,最后还是决定在前胸加载一个30L左右的轻型登山包,相机、食物和部分简单衣物就放在了这个包。全身负重大约25公斤。

明天去买1号开往昆明的车票。

每个特色鲜明的城市都有它适合的音乐,如果你带着一首重金属去丽江,会觉得很别扭。在成都我喜欢听摇摆的dancing indie,在石家庄我喜欢听闷骚的万青式民谣,在西安和北京我喜欢听重金属,在武汉我喜欢听朋克,在深圳我找不到喜欢听的。

芳华对我的此次出行极力反对。她任性的脾气我已领教,便向他发誓不会离开成都。欺骗她是我很不情愿做的事情,可我找不到其他办法了。她认为我前两天的肾结石万一在路上痛起来会不可收拾。其实经过两次的碎石,输尿管的石头已经完全排干净了,不会影响这次出行的。女人的关心有时候会很孩子气,跟她讲道理和原则都是白搭的,索性只有答应她。我舍不得再让她生气,前些日子暴躁的脾气和针锋相对的语言时常会让这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儿整晚哭泣。因此,这将是一次秘密出行。你们所看到的这个ID和故事中的人物都是虚构。或许所有的这一切本来就是虚构。我坐在寝室中的电脑前编写这篇幻想中的游记。未尝不可。

如果你愿意验证。

时间:4月1日   地点:K165次列车   天气:雨

出发的这天成都又下起雨来,一个人背起接近30公斤的行囊上车了。窗子上面洒满倾斜的雨点,朦胧的远方一片金黄色的油菜花,或许选择春天出行是最合适不过的。

云南,我来了。

时间:4月4日   地点:昆明   天气:晴

昆明的太阳在我来临的这两日格外给力。天很蓝,太阳很大,云朵很低,风也不小。昨天我已经买了4号晚上到大理的火车票,即便是为了让肖可的爸爸妈妈放心,我选择了最安全的火车。

昆明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很差,马路由于修地铁搞得很乱,很脏。风起沙扬。公交车很挤,而且从来没有人主动给老人或者抱小孩的乘客让座。还好后边的两天里,肖帮我扭转了这座城市的形象。我们没去任何景点,她带我到大街小巷找昆明的小吃,碰到惬意的小书店就进去淘,回到家里,肖的妈妈也是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以至在昆明的两天里,相机里基本上全是食物的照片。肖带我去的那几条街都很有味道,干净,路边的小店装潢也不错,云大那一带,还有钱局街的一段。

我始终还是缓不过劲儿来,总觉得一切显得很虚幻,从一个整日雾蒙蒙的城市忽然来到一个白云蓝天低悬在头顶的城市,猝不及防。晚上裹在睡袋里,脑袋里什么都没有想就睡着了。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灯光我也能很快进入梦乡了。

在开往大理的火车上我给梵和芳华写明信片,虽然不会给芳华寄出去,但我会在每个地方的邮局里在写给她的明信片上盖上邮戳。漆黑的夜,我盖上被,期待黎明和大理的共同到来。

时间:4月6日   地点:大理   天气:晴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坐上了开往大理古城的8路汽车。车窗外能看到清晨的洱海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将行李放到阿弟家客栈的房间时,同屋的两个女生都还在蒙头大睡。我轻轻地收拾了一下便跨上相机出门了。清早的古城格外的静,那天太阳很好,我首先找到复兴路的邮局将写好的明信片寄出,然后一个人朝着苍山的方向行走。正赶上清明,上山祭坟的人很多,山上设了关卡,我登记去上坟就混了进去。没爬到多高。因为是抄小路,很陡,加上村民给我说前阵子在山里走失了几个大学生,心中不免几分畏惧。

夜晚的洋人街很热闹,酒吧林立,坏猴子那边的演出还不错,门口那个澳洲人现场编制的黑线手工艺品非常好看,他的女朋友还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给游客讲解每一种样式的寓意。

大多数的时光是在客栈的阳台上发呆了,异常安静闲适的下午,搞不清阳光是从哪个方向洒过来的,椅子上趴着慵懒的黑猫。我觉得自己并不喜欢这种宁静,与世无争,心里是渴望波澜壮阔的生涯的,像一个探险家那样的生活。没等到三月节我便离开这里去往了丽江。

跨过古城外面的那条公路,上坡的村子走完能看到一片樱花园。

 阿弟家的客栈,简单,舒适,随意。我只是个匆匆的过客。

时间:4月15日   地点:丽江悠然居   天气:晴

很久以前丽江在我脑海中就是一直飘着雨,湿湿的青石板路,朦胧的雨帘中那些木头瓦房诉说着无声的故事。 然而这个时节,丽江多数的日子是晴空万里,蓝天白云,在悠然居的日子惬意的事情除了和关关一起打扫客房时开心地打闹之外就还有躺在大懒沙发上晒太阳了。于哥给我们在当当上买了好多书,书单让我们自己列的,所以很多以前想看又不想买的书一下子全部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还记得刚来丽江那天从火车站徒步走到古城,路上飘起了雨,西边的太阳却还光芒四射。这之后到现在一直没遇到过雨了。

在悠然居做义工的这段日子接触到了很多人,每天跟不同的人们聊天,听摇滚的老板,像艺术家的设计师,祖传厨师的个体户,喝完酒胡言乱语的公务员,有钱却不知道怎么花的外企员工,和一个年轻中国女学生住一个房间的德国老外,快乐的退休老人,寻找艳遇的四川女人们,对中共不是很喜欢的香港记者……在丽江,我忽然觉得它比深圳还要五谷杂粮,你不用出门就可以看到来自全国乃至全世界各个地方形色各异的人们。

那晚和陈总去待月西厢玩到一点钟才回客栈,喝了很多青梅酒,和老板、老板娘还有吉他手围坐一团开心地讲笑话,大声地笑着、唱着。那晚回去我发烧了,盖两床被子发抖出汗,做恶梦。

于哥经常会和我谈话到很晚,他的观念是一个典型的成功人士那种健康积极的思想。努力工作,孝敬父母,关爱朋友,再往大的说为你的国家做些事情,这些总是有意义的,有什么可悲伤的呢。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是啊,有什么可悲的呢,有什么可抑郁的呢。他还说这个世界是有心人的世界,财富是是留给有能力的人的,包括前段时间山东农民自杀事件,用于哥的说法,是农民的能力不够造成自身的悲剧命运,他们了解信息的渠道不够广,没有自发组织建立自己的销售渠道,等等等等,还有现在年轻人的抱怨等等其实都是自身的原因,自己病了,而非这个社会的责任,这个社会病态。就像60年代摇滚乐崛起时候的那个年代,很多专家也是这种看法,他们排斥摇滚乐,排斥青年的抑郁消极厌世自由主义。把所有体制的不合理归结到人们本身的观念和态度。成功人士眼里的世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他们一直在强调政府的必要性和它的丰功伟绩,它存在的目的是为人民提供一个尽可能公平的平台,而非为人类直接创造幸福。那而今大多数人的所谓的不幸福、压力大的感觉究竟来自何方,难不成寥寥几个成功人士的幸福和卓越感竟能代表了这个世界的潮流?我觉得要做到让于哥尊重其实很难也很简单,因为他所谓的有能力即获取财富的能力。在他眼里俨然获取财富是人生之首要任务,而后才能一切皆在掌控之中。这种对能力的定义本身就有失偏颇。我不想为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态度再多做辩解,用别人的价值观去衡量和左右自己的人生轨迹是我最最痛心疾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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